rainyeyes

【香菇】漫长一天的尽头

*意难平的产物 上班族更新不定
 *繁体字我不太会写 名字都用了简体字 万望见谅
 *看文愉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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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孙博翔做梦也没想到，项豪廷能回来参加他的婚礼——

他知道出国之后只在妹妹毕业典礼出现过一次的项豪廷，对台北，这个他出生、又载满回忆的地方，有着很复杂的情感。而这份情感，让他不想回到台北着个地方。

可他还是回来了。

卢志刚去机场接他，远远的看着差点认不出来。项豪廷把头发剪短，似乎比从前更精练了些；只是衣服还是邋邋遢遢，眼神中也尽是疲惫。志刚哥一把揽过项豪廷的背包帮他提着，捏他消瘦的肩膀：

“你真的瘦了不少。”

项豪廷笑笑：“做科研嘛，废寝忘食。”

二人肩并肩往机场外走。台北空气里的味道，台北湿热的夏风，回忆里的感觉一下子将项豪廷包裹。一切都是那么熟悉，他回到了这里。无意间看到玻璃反光映射出的自己，可自己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。志刚哥似乎没怎么变化，还是那副柔和模样。只是眉眼间透露的幸福，是无法隐藏的。

“还没说声恭喜，”项豪廷递上他买的东西，“孙博托我从国外带的，说用得上。”

卢志刚促狭的笑了，接过东西的时候有些害羞。心里正想着回去怎么好好教训这个小子，项豪廷已经快步走了好远。他在后面喊他，项豪廷头也不回的摆摆手：

“我要去一个地方，晚点再来跟你们碰头。”

接机，人没接到，他还很不放心。其实这次他是反对请项豪廷参加婚礼，是孙博翔说他是最好的兄弟，必须到场。还好，项豪廷也并没拒绝，只是回到台北难免会触及往事，让他难过了。

想到这里他又想马上奔回店里和孙博吵一架了…

还是妹妹最懂得他的心意。项豪廷赶到那个地方时，妹妹已经拿着花在外面等他。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，项雨晴上下打量了一番：“哥你没回家跟爸妈打声招呼啊？妈很想你的诶…”

项豪廷没说话，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揽着项詠晴往墓园里走。十年了，算上今天他只来过这里两次——他是登山俱乐部的常驻会员，可这座山上的墓园，每走一步，都让他花光全身的力气。项雨晴能感受到哥哥颤抖的指尖，握了握他的手：

“哥，没事吧？”

项豪廷笑笑：“没事。”其实心跳已如擂鼓。

他想起那时还没有确定关系，每天早上怕迟到一直跑一直跑，跑到他家门口等他一起上学。那时如擂鼓般的心跳，叫作期待和喜悦…可现在呢，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…痛苦，又或者是…恐惧。在美国，他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这些，本以为经过这么久，他已经足够坚强去面对一切。可当他一步一步要走到于希顾的墓前时，过去的回忆、那些压抑的痛苦如潮水般席卷了他。

他捏了捏项雨晴的肩膀：

“等等。”他一直在喘，脸色也很难看。项雨晴吓坏了，用手帮他顺气：

“哥你怎么了，很快就到了…就在前面。再坚持一下吧。”

项豪廷拼命的摇头，紧闭双眼很痛苦的样子。他使出浑身力气喊出两个字，声音都是颤抖的：

“回去…”

“我们回去。”

回去的路上，项詠晴一直在注意观察副驾驶的哥哥。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，目光依旧深邃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她以为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应该已经不再那么痛苦…可是今天的事让她明白，或许哥哥从来就没有走出来。

“哥，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？”

项詠晴想转换下气氛，随便想了一个话题。没想到项豪廷推了推眼镜，突然进入了严肃模式：

“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是完全没有可能的。”

项雨晴翻了个白眼吐槽道：“拜托，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听鬼故事的吗？现在是因为研究物理，所以开始唯物主义，又变得这么无聊的吗…”

项豪廷眉头紧锁，一本正经：

“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好吗。鬼神之事都是人们的想象罢了，为了寻求一种心理慰藉。相信这种东西，就是自欺欺人…现实世界根本不会改变的啊。”

车里突然沉默了。项詠晴偷瞄了一眼哥哥，深感自己说错话了，只能小声念了一句：“我也只是想找个话题…”

项豪廷揉了揉妹妹的头，低头苦笑，喃喃自语道，不怪你。

又怪得了谁呢？

“都怪你啊，非要请项豪廷回来…”孙博翔在修店里的冷气，卢志刚就站在一旁念：“他的状态很不对，我跟你讲，比四年前他离开台北时还要糟。”

孙博翔无奈的看了他一眼：“安啦，我的兄弟我了解。他不会怎样的…能选择回来，也是想好好面对过去。”

卢志刚叹了口气，看着墙上的字微微出神。那是为了纪念那个男孩，他特意留在那里的。对于他们来说，偶尔提到那个鲜活而短暂的生命还会忍不住落泪，更不用提曾经炙热的爱过，又突然失去的爱人了。他还能记起那个十八岁的男孩的脸。他总是那样腼腆的笑着，偶尔呆呆的，偶尔又心事重重。可只有看到爱的人，他的眼神里，就有光。

“我都忙死了啦你还在这边发呆，真是越来越懒了…”孙博翔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抱怨，“这冷气是彻底坏掉了还是怎么样啊，为什么一点都不制冷…”

他的话被一个拥抱打断了。卢志刚从身后紧紧的抱着他，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。孙博翔摸摸他手背，感受到身后的人似乎在微微抽泣；他只得转过身，把卢志刚拥入怀中，一下一下的，安抚拍打他的后背。

孙博翔的目光飘向窗外。已是傍晚，夕阳投射进落地窗，填满小店的地面。在那橘色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，只有他看到，那个瘦弱的男孩，也在捂着嘴哭泣。